5月18日，全国政协委员、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在《关于双疫情影响下加速恢复生猪产能，实施综合性提振复产措施的提案》中，提到“以前国内养殖以小散户为主，更多是在房前屋后养猪。但在非洲猪瘟的影响下，以家庭为主的小规模养殖已不再适应，需要建设适度规模化、以生物安全防范为核心且与生态相衔接的新型猪场。”
规模化生产养殖模式的改变会给畜禽养殖污染治理带来哪些转机或者挑战？记者就此采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于法稳，以及福建南平猪业协会会长郑新平。
01畜禽养殖污染从何而来？
“畜禽养殖之所以成为污染源，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农业生产过程中，人为地把种植业和养殖业之间的物质循环、能量流动以及信息传递的生态通道隔断了。在农村改革之前，畜禽养殖业的废弃物，都是种植业中很好的有机肥。但随着农民收入的不断增加，以及农业现代化程度的提高，农民对有机肥的认可度下降。因为施用有机肥量大、成本高，而且所需劳动力投入也大。”于法稳表示。
图源：头条新闻
于法稳说：“相较于有机肥，化肥可以快速增产且施用方便，因而使用化肥的人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随着养殖业的发展，粪便不能有效地作为有机肥回到田地，而又没有很好的处理途径，自然就成了较大的污染源。”
“当前，农业生产中化肥施用量以及施用强度持续处于高位，综合利用率不高，从而导致严重的面源污染，与此同时，畜禽养殖废弃物没有能够有效地实现资源化利用，也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污染源。导致如此局面的根本原因，就是农业生产中，人为地把种植系统和养殖系统之间的生态联系割断了。”
02规模化养殖是环保金钥匙？农企合作益处多？
“畜禽养殖的规模化发展，将便于进行环境设施的建设，对养殖废弃物进行集中处理，减少对周边水体、土壤等环境的污染。”于法稳说。
近些年来，在推动畜禽养殖规模化发展方面，政府出于保护环境的目的，依据各种环境规制对养殖业进行空间布局的调控。
“首先，应实事求是，不能搞一刀切，是否适合推行规模化，都需要进行认真研究，而不能完全依靠行政命令来推动。”
于法稳强调，“其次，不同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生态条件以及地形地貌特点千差万别，是否具有规模化养殖的条件及空间布局，都要进行研究，而不是主观判断。”
“再次，应当高质量发展，建设必要的环境设施，对养殖业的废弃物进行处理，实现其资源化利用。最后，应适度配套，构建循环型生态农业发展模式。”于法稳强调。
现代化养猪场图源：小禾网
郑新平则提出，农户可以和农业企业合作，实现规模化、标准化养殖。
“从我个人认为，政府出面建立集聚化的‘养殖小区’可能会面临一些问题。养殖户之间思想、理念不能统一，如果他们没办法遵循科学的、统一的管理流程，互相之间还会相互影响。”郑新平说，“农业的投资很大，回报慢，所以农业方面的龙头企业能参与进来是最好的。如果单纯地只依靠政府组织管理，可能会难以维持下去。”
“规模化养殖，也不等同于把直接地所有的散户集中起来。”郑新平说，“养殖户可以去和大企业合作。大型养殖企业给他们提供猪苗，农户自身注重发展种养结合，企业给农户提供帮助和指导。让有条件、有好点子的养殖户发挥自身的优势，去和大企业对接。”
03规模化养殖会给养殖户带来什么变化？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对养殖户而言是有利的。与企业合作成为规模化养殖的一员，能让这些养殖户‘旱涝保收’，因为风险管理这部分是由企业来承担的。如果养殖户自己干，可能收入更高，但是风险也相对较大，且散户的技术水平、风险管理也是和大企业不能比的。”郑新平说。
而从合作的形式上，郑新平也提出：“农户们用自己的土地和人来和大企业进行合作。从长远来说，从普遍性上来说，对所有的养殖户来说都是有利的。但不排除一些比较能干的养殖户收入会减少。”
最后，郑新平补充道：“从规模化的角度来讲，上下游产业链的结合，养猪场之间互相取暖，不管对风险管控还是生态环境，都是有利的。”
04循环型生态农业体系是良方
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于法稳和郑新平两位专家都不约而同地提出一个概念——发展循环型生态农业，是应对畜禽养殖污染的一剂良方。
“循环型生态农业体系，就是根据养殖规模核算废弃物的生产量，在周边配套相应的耕地面积，用以消纳养殖业生产的废弃物，实现农业的高质量发展。”于法稳说。
“我国的国情是人多地少，所以我们的农业出路除了科技进步之外，必须要做精致农业，所以我们要在土地上精耕细作，走种养结合、循环生态农业的路子。”郑新平说。
05规模化和循环农业是同一回事儿吗？
“养殖的‘规模化’与‘循环农业体系’不属于同一层面的概念。前者属于数量大小的概念，是针对养殖对象的头数（只数）而言的，后者属于模式的概念，但是彼此之间还是有一定的联系的。循环型生态农业就是基于种植业、养殖业之间的联系。”于法稳对记者说。
“发展循环型生态农业，恢复种植业与养殖业之间的内在生态联系，以种植业的发展来消纳养殖业的废弃物，由后者来提供有机肥，减少化肥施用量。这是打赢农业面源污染攻坚战的有效途径与措施，更是提高农产品质量，实现农业高质量发展的最佳选择。”
福建省长泰县发展生态农业模式，形成“畜禽养殖-沼气-有机肥-水果种植”的产业链条。 图为长泰县农业风光 图源：文明风
现在物流行业、大数据热度这样高，能否用这些新鲜技术开展全国性的循环农业经济呢？对此，于法稳也回应了记者的关切。
“从理论上来讲，循环型生态农业是未来实现农业高质量发展，提高农产品品质，保护水土资源质量的有效途径；但在实践层面，循环型生态农业具有较强的区域性特点，发展的理念是相通的，但具体的模式应根据区域特定确定。”
06还有哪些措施可以应对畜禽养殖污染？
除了在循环农业之路上找良方，郑新平还提到，应对畜禽污染，除了在后端想办法，在污染过程的监管和控制的管理机制上也应当寻求突破。
“不同的地区，应当针对不同地区的情况，成立专家委员会来处理养殖的污染问题，提出针对性的策略和方法，其结果由环保部门负责检查。行业的规划和畜牧业的指导都应由专业委员会来负责，由这样一群对当地情况了解透彻的‘智囊团’来负责，我认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助力畜禽污染的治理。”郑新平说。
“养猪场是很希望把环保这部分做好的。但是他们可能也对这方面有迷茫困惑之处，这时候，‘智囊团’就可以很好地发挥作用，给予养猪场环保方面的指导。”
